【仲孟】《臣看不见》
“笃笃”。
“谁？”他问。
“仲大人，王上给您送的今日份的药来了，您看——”
“端过来吧，替我给宫人些银钱，莫要多了。”
“老奴知道，知道。”
白瓷碗底与黄花梨的桌面轻轻相碰，细小的一声。
苦涩的药气很快铺满整个居所。
七日前王上派他去北境办事，谁知道半路遇上了风雪，马儿跑散了，还是后来赶上的士卒领着他们回来的，这档子事最后也没能成。
可他却未想到自己患上了雪盲。
其实他也没有过多在意，原来也听老人家说过这种病症，快则几日，慢则一月，只要不是太厉害，基本上都能恢复过来。
可孟章看起来比他还要着急。
前几日休沐，那位便趁着暂时无事来他府上好一番劝慰宽解，那时大抵是晌午时分，孟章背光立着，他只觉得透过眼皮，一个黑影晃来晃去的，少年老成地陪他说话。
然后就是这几日天天例行送来的上好药材——还有各种，在他看来有点儿莫名其妙的赏赐。
白玉棋子，錾金发冠，时令瓜果，还有只聪慧的鹦哥儿。
现在估计正落在他旁边的架子上吃食呢。
他失笑。
王上果真还是个孩子，以为他喜欢这些小玩意儿么？
不过这些天不能上朝，他心里的确有些不自在 ，只好唤了下人将政事念与他听。
药还挺苦的。
“昨日朝上，苏翰大人与王上因裁减外例一事起了争执，王上大怒，苏大人被罚俸半年——”
“苏严大人被举荐，据说王上要封他为上卿——”
声音干瘪瘪的，他听着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只觉得脑壳疼。
下人的声音忽的安静了一瞬，又很快接上。
“今日——”
“今日朝堂无事，仲卿不必费心了。”带着笑的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仲卿可好些了？”
“王上？”他忙忙地起了身准备行礼，被一把扶了起来：“仲卿养伤要紧，现下不必拘礼。”
“臣仍不能视物。”他苦笑摇摇头，睁开的眼睛里没有焦距。
孟章急了。
“医丞都是做什么吃的？！不是说很快就会好吗？！”
“王上，这才刚七日，急不得。”他失笑：“王上挂念，臣感激不尽。”
“是本王急躁了。”孟章的声音透了那么一丝不自在。
“对了，本王打算封苏严做上卿，也算是对世家的安抚。”
“王上的打算自然妥当。”他勾唇。
苏严？
呵呵。
孟章再一次来看他的时候，是三日后。
他其时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不过未告诉谁。
“仲卿可好些了？”孟章问他，眼神直直的落在他鼻尖儿上。
昨日孟章封了苏严为上卿。
哦。
... ...
“臣还未好。”他回答。
眼看着孟章又要急，他赶忙补了句：“不过医丞说再过五日便可恢复了。”
“那就好。”
他看见孟章长出了一口气，神色放松了不少。
“——仲卿这些日子闷在府里也不好，不如与本王出去转转。”
孟章的耳朵尖儿红了。
他想笑，又抿抿嘴忍住了。
“臣看不见。”
“无妨，本王看得见就好。”
孟章抓住他的衣袖，晃了晃：“走吧上大夫——”
孟章的脸也红了。
换了便装，孟章常年掩在宽大衣袍里的身形倒是格外挺拔。
就是矮了点儿。
侍卫们远远跟着，混在人群里。
他被孟章拉着走，故意跌了一下。
孟章惊了一大跳。
“仲卿没事吧？”
“无事无事，”他故意，“臣就是看不见路，有些走不稳。”
孟章脸上闪过一丝纠结。
然后他的指尖儿就被人握住了。
“王上？”
“别说话！”
孟章这回连脖子都红了。
孟章的手心很热，还出着汗。
仲堃仪乖乖的让他牵着走。
“仲卿。”
“嗯？”
“本王送你的发冠怎么不见你戴？”
“臣看不见，手笨怕摔了。”
“那瓜果可合口味？”
“很甜。”
“那鹦哥儿——”
“聪明的很，臣很喜欢。”
“它——”
孟章欲言又止。
那鸟儿没说什么吧？！
可他看见自家上大夫毫无波动的脸，又觉得自己好像多虑了。
算了不想了。
“仲卿想吃什么？”
他没话找话。
“冰糖葫芦，”仲堃仪笑笑，“小时候总盼着尝尝，可惜家里穷买不起——”
孟章挥挥手。
后边跟着的侍卫直接把糖葫芦摊子给包了。
跟在他们后面悄没声儿地走。
孟章拿了根递给他。
他睁着眼睛就打算把签子往嘴里扎。
——太假了啊仲大人。
噫，虚伪。
问题是架不住孟章看不出来。
眼疾手快的一把夺下来，他扳过仲堃仪的脸，轻轻把糖葫芦搁到他嘴边儿。
仲堃仪往下咬，糖壳儿太厚没咬破。
他就舔了舔，换了边儿上的一颗。
“咔嚓”。
还没等他吃第二颗呢，孟章就把糖葫芦连着手伸回去了。
于是仲大人眼睁睁地看着他家王上把他咬过的那颗糖葫芦给吃了。
专门吃的他咬过的那颗。
仲大人耳朵尖儿红了。
脸红了。
脖颈子也跟着一块儿红透了。
仲大人迷迷糊糊地又被孟章牵着回了府。
顺带着连糖葫芦杆子都带回去了。
孟章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
没反应。
那就好。
于是他偷偷地把鸟架子提在手里就要出去。
仲堃仪诧异。
一只鸟儿而已，王上有什么舍不得的？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去看看孟章要做什么。
结果被脚下的花架子绊了一下。
“仲卿！”
“臣在。” “诶！”
一人一鸟，面面相觑。
┻━┻︵╰(‵□′)╯︵┻━┻
孟章：谁他妈把劳资养的鹦哥儿送出去了！！！
@叫我君明 我果然不适合写腻腻歪歪的故事【暴风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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