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念慈君

溃伤-篇外《甜点与茶》(FRF、AU、黑化、OOC)

路痴加小白:

【甜点与茶】




——发生在第一事件之前




 


 


“Reese,老板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Reese应了声,把手里的三个塑胶酒箱放下,码放得挤挤挨挨的啤酒瓶因这震动,发出点细微而清脆的声音。


 


“有你在真好,力气活全省了。”来传话的棕发女性玩笑似的夸他,却只得了一个敷衍的浅笑,她不以为意地挑挑眉,走开了。


 


跟下货的伙计嘱咐一声,Reese洗干净手,整理好制服,才去了办公室。


 


他敲了门进去,看到男人在工作,便安静地在门边站定。


 


见他来了,对方示意Reese坐到待客的长沙发上去。


 


Reese坐下后,Finch也合上电脑走了过来。


 


中断工作的小个子男人在他对面落了座,将一个餐盘放到Reese的面前,并揭开了盖子。


 


盛在盘中的是三枚小巧的点心,精致得像是艺术品。


 


Reese不明白地看着对方。


 


“新聘点心师的作品。”Finch说着,并打开了一份活页的人事档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不用拘泥礼仪。”他补充道:“品尝,并且实话实说就好。”


 


听对方这么说,Reese略微松了口气,拿起勺子,尝试这些点心。


 


他先选中的是一枚酥皮甜点,叉子压上浅棕色的壳,轻轻用力,便发出了沙沙的松脆声音,并裂开来,浓稠的注心流了出来,是蜂蜜跟巧克力的混合物。


 


薄脆的酥皮之下,是绵软的蛋糕,此外,点心师在注心里加入了微量的盐与香料,更是把甜度和口感凸显得非常绝妙,小小的一枚,味道、造型都勘称精妙,确实手艺了得。


 


酥皮蛋糕很美味,却很是小巧,Reese没几口便吃完了,下意识地抿掉了勺子上的残余,发现Finch在看,有些不太自在。


 


对方将清口的柠檬水递了过来。


 


“我不适合这活,Boss。”Reese接过那杯柠檬水喝了两口:“你该找个真正的美食家。”


 


“顾客也不全是美食家。”Finch打开笔帽:“说说你的感觉。”


 


Reese抿了抿嘴唇,详细地用语言描述这个点心的口感和滋味,Finch将他的话仔细记录下来。


 


说完了,口中的味道也淡了,便接着试吃下一份点心。


 


第二个点心是蛋白塔,典型的法式甜点,不典型的做法,创新,却更加美味。


 


Reese品尝着,点心香软而甜美,让他放松了精神,脸上的神情也柔和了一些。


 


他想到了带他养成吃甜食习惯的女友,或许是点心的关系,此时,他并未如往常那样觉得苦痛,而是怀念,眼前浮现的旧日尽是美好。


 


Finch看着他,没有因Reese缓下来而出声催促。


 


“很美味。”Reese放下勺子,轻声说道。


 


“评价是什么?”Finch重新打开笔帽。


 


Reese低下头仔细回想,才发现此前的恍惚让他忽略了点心本身,更别说品评了,抬起眼,发现Finch仍在看着这边,有些尴尬地舔了舔嘴角。


 


“很美味。”Finch复述他的话,没等Reese开口道歉,他又继续说话:“这就够了。”


 


说着,他将这个词写了下来。


 


“我不适合干这活。”Reese淡淡地说道,将餐盘往前推了一下。


 


“并非如此。”Finch起身,另外倒了一杯饮品拿给他:“你是很恰当的人选。”


 


Reese接过它,喝了一口,是绿茶,芳香,微苦而回甜,清淡的味道化解了点心甜腻的余味。


 


“你能想象Mars来品尝这些点心的样子么?”


 


Mars似乎是餐厅的另一个所有者,Reese是知道其人的,这一问,脑子里顿时溜过那位高壮的汉子捏着小勺子吃甜品的样子,差点没被茶呛了鼻子。


 


Finch倒没什么表情,继续说道:“至于其他人,为了公平起见,同为厨师的人是优先被排除的,但女性员工都很一致的拒绝了,我并不想一一复述她们夸张的拒绝方式,此外,我从来不知道一次性吃三份甜点就能吓得女性花容失色。”


 


他说得平仄无奇,Reese却放了杯子,单手捂着嘴,避免笑意太明显。


 


“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男性员工吧?”对方说完了话,Reese也停了笑,问道。


 


“他们……”Finch斟酌了一下,没有评价其他员工。


 


“我想让你尝一尝。”Finch说道。


 


海色的眼睛透过镜片看过来,平静地邀请:“就只是尝尝。”


 


Reese收了笑,在对方的注视下,重新拿起勺子,品尝最后一块点心。


 


这枚点心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的,晶莹透明,宛如水滴一般,里面加入了盐渍的花瓣,吃起来很是清爽,颇有异国风情。


 


“非常美味。”他吃完最后一口,告诉Finch。


 


对方的嘴角浮上了浅淡的笑容:“谢谢你参与调查,Mr.Reese。”


 


“如果你愿意的话。”Finch一边写一边对他说:“请喝完这杯茶再去工作。”


 


Reese遵从了对方的好意,隔着矮桌,喝茶,看Finch写评估。


 


对方今天穿的是墨绿的衬衫,灰黑马甲上有细小的深紫色编织纹,波点暗纹的熟赭色领带,亚金色的镜框,一贯的沉稳厚重。


 


垂着头的姿势让眼镜有些下滑,Finch用指尖推了推它,继续书写。


 


房间里非常静,除了书写声,Reese几乎能听到对方眨眼的声音,以及浅棕的睫毛刷过镜片的摩擦声。


 


留意到了视线,Finch的目光稍微抬了抬,没有移到Reese身上,就重新折回到笔下。


 


而Reese注意到了这个动作。


 


“我先去工作了,谢谢你的茶。”他放下杯子,收拾起桌上的餐具。


 


******


 


H.D.M。


 


Reese用拇指摩挲刻在金属上的这个缩写。


 


逃回国的路上,他变卖了许多东西,佩枪,勋章,军服……逐渐变成了一笔笔少得可怜的钱,换来勉强维生的东西。


 


他吃它们,饮用水和压缩饼干,回想着一次次的战斗,逝去的和胜利的,张开嘴,咬嚼,吞咽,半生荣耀的证明就这样一口一口地入了肚腹。


 


黑暗里的另一个呼吸声随时都在警告他,他得活着,不允许食不下咽。


 


一样一样的卖,一样一样的失去,落到最后,只留了这块表下来。


 


“这是什么?”


 


Reese因这声问话回神,却已来不及藏起它来。


 


“这是什么?”Pierce走近了来,想要从他手上把手表抢过来。


 


Reese稍微躲闪了一下,对方没抓着它,反倒差点摔倒,只得趔趄着重新站稳。


 


“是那块表?”Pierce问他。


 


“你吃过晚饭了么?”Reese用纸依原样一层层地把表包回去。


 


“看来确实是那块表。”Pierce确认地重述一遍,又问:“你有钱把它买回来了?”


 


Reese没搭话,把包好的手表放进铁皮桶里。


 


“还是说,你捏着这块表,任由我躺在垃圾里面,旁边挤着一帮发臭的流浪汉……”。


 


“这东西来头大,卖出去会给我们惹来麻烦。”Reese打断他的描述,声音发闷。


 


“你当然可以这么说,腿伤烂得差点截肢的人又不是你。”Pierce语调轻松地说道。


 


Reese猛地转过身来,对方正半扬着脸,盯着他的眼睛,嘴角挂着满不在乎的讥讽。


 


愤怒、辩驳在他的胸口攒动,最终仍是散了开去,浮到脸上的只有疲倦。


 


他没有再说话,去了厨房,把从餐厅带回来的食物加热,端给腿脚仍不太利落的年轻人。


 


等Pierce挑挑拣拣地吃完了东西,收拾完餐具跟屋子,已经是十一点了。


 


清点过当天得到的小费,Reese将这些零钞收了起来,离月底还有一周,把该添置的东西买了,还能有一些结余可以还给Finch。


 


为了能尽可能地节省开支,他没有接受Finch赠与他们的大部分二手家电,包括那台七成新的电视,为着这个,Pierce经常埋怨他。


 


他们早晚是要离开的,能少欠一点是一点,能多还一些是一些,他不想当他们不告而别的时候,仍欠着Finch太多东西。


 


关了灯,Reese和衣睡在了沙发上,Pierce的鼾声不时从里间传出来。


 


他睡不着。耳朵里的鼾声渐渐地小了下去,脑子里的其它声音却大了起来。


 


沙沙,沙沙。钢笔在纸张上书写着,手指白皙,指甲修剪得非常整齐。


 


沙沙,浅棕的睫毛擦过镜片,海色在那底下若隐若现。


 


不。Reese在狭窄的沙发里翻了个身,把脸埋进缝隙里,额头抵着蒙了层平绒布料的海绵。


 


一阵慌乱的惊叫在里间炸响,他听到了,没有跟往常一样去看个究竟。


 


没几分钟,拖曳而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从里间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John!John!”Pierce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他。


 


Reese一声不吭,拗劲,面朝沙发的靠背抵着。


 


“John!求求你!说说话!”Pierce又摇又推好一会儿,没有办法挪动他分毫,声音里竟是真的带了哭腔。


 


“求求你……我只有你了……”Pierce从背后抱着,在他的颈窝又吮又啃,不死心地掰他。


 


Reese闭上眼,将眼眶里泛起来的热度狠狠地蹭掉,松了劲,让Pierce把他掰得平躺过来。


 


天气晴好,房间里也足够黑,显得夜空中的孤月那么明显,黑蓝的底子被击穿一个洞那样惨白的发亮。


 


他看着它,一直看着它,其它的事情,全然被他置之度外,直到一切结束。


 


******


 


Finch一边听电话,一边跨进电梯,金属墙体映着他的身影,白炽灯光下,显得模糊而苍白。


 


“操之过急是会引起反效果的。”他按下餐厅所在的楼层:“他很警惕,并且从未对我放下戒心。”


 


“我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对于对方夹杂了警告的催促,Finch微微扬了扬眉头。


 


“也从未否认跟他存在过合作的关系和时期,那确实是一段不怎么体面的履历。” 


 


“与此同时。”Finch的嘴角浮起公式化的微笑,这使得他的声音略微上扬且友善:“我现在的合作人,是你,女士(Madam)。”


 


“感谢你的来电和帮助。”话只说了一半,对方便切断了通话,他收了脸上虚伪的笑容,跨出电梯。


 


“Boss。”Mars把几个烟头踢到边上去,迎了过来。


 


Finch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换地方说话。


 


夜间十二点半,整层楼空无一人,只有声控灯因他们的脚步声逐渐亮起。


 


Grace餐厅跟其它商铺一样,早已打烊了。


 


店内太黑,Mars便随手打开一盏小灯,好往办公室走。


 


一声细微的响动让他们顿住了脚步。


 


Mars从后腰把枪抽出来,隔在了Finch前面,轻轻推开办公室虚掩的门。


 


里面没有亮灯,月光照着室内的物什,给它们镀上一层浅淡的清辉,也使沙发上的那位不速之客现了个不清明的轮廓。


 


高壮的手下悄然挨了过去,枪口指住仍面向沙发靠背静卧的闯入者。


 


待看清了对方相貌,Mars没有放松警惕,侧过脸,低声向Finch说明此人身份:“是John Reese。”


 


听闻这话,Finch垂下了搭在枪袋上的手,走上前去。


 


唤了两声,没有回应,Finch伸手测探颈动脉,发现Reese的身上有些热,打开桌上的台灯,才看清对方双颊浮着不自然的焦红,嘴唇干裂,像是病着。


 


“我把这家伙弄出去。”Mars说着就要伸手。


 


Finch制止了对方,伸手试了试Reese的额温,衡量有没有拨打急救的必要,又仔细检查了Reese的状况。


 


“去弄个冰袋。”


 


高壮的手下应下来,离开了办公室。


 


Reese的体温比常人稍热一些,应是疲累导致的体力不支。Finch想着,正要起身,却被抓住了手腕。


 


发着烧的人手心滚烫,抓握的力道却有些重。他紧绷起来,不作声地俯视Reese。


 


“对不起……”Reese含糊地道歉,半睁开失焦的眼睛,又颤着阖上,一串泪水就这么顺着长长的黑睫毛滚落到发鬓里去。


 


判断出对方仍不清醒,Finch松开了握住的枪,想要抽回手来。


 


“别离开我……”Reese的声音柔软得像是拂过耳畔的绒羽。


 


“求求你们……”一句请求被昏沉的人说出来,湿漉漉的暗哑,带着点鼻音。


 


Finch坐了回去,说不清什么心绪,他轻轻地反握了一下Reese的指尖。


 


“我在这里。”他说。


 


Reese像是听进了这句话,手上松了力气,不再梦呓,再度睡了过去。


 


打开沙发上的薄毯给Reese盖上,Finch去了后厨。


 


制冰机正在运作,Mars颇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家Boss,施施然地把做菜用的甜酒放回去。


 


“我有些饿。”Finch告诉他。


 


Mars应了,依Finch的要求取了新鲜扇贝和芦笋做浓汤。


 


“那几个地方已经处理好了,没被盯梢。”Mars一边处理食材,一边说话。


 


依照Finch的吩咐,他带人找到了那几处地点,并亲自处理了其中一具男尸,是被扼死的,有打斗痕迹,颈骨断了,脸貌有些眼熟,像是在哪儿见过。另外几个地方的,拼凑起来是三个人,两男一女,跟他处理的那具一样,牙齿和指纹都被事先销毁了。


 


从衣着上看,这些尸体生前都是普通人。


 


接着,Mars说起了法拉盛新出现的一批爱尔兰人,这伙人人数不多,做的也像是正经生意,却搞得那一片人心惶惶,连地产开发都受到了影响。


 


Finch听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一张名片交给Mars。


 


“从今天起,在会计事务所的保险柜里会有一批贵金属,每隔三天,与这个人联系,约定时间跟地点,由你出面交易。”


 


会计事务所平时并不会进行当面交易,货物跟现金在一起实在太打眼,而且即便是交易,也不会由Mars来做。


 


他不说,Mars便什么都没问,接了下来,手上给浓汤做最后的调味。


 


“好嘞。”放入两片新鲜香草,大功告成。


 


Finch将汤分做三份,其中一份盛入保温盒,高壮男人在一旁弯着腰清洗厨具,嘴里低声哼着歌。


 


“Mars。”Finch扣上盖子,问道:“你不问么?”


 


“问啥?”Mars看向他。


 


“很多事。”Finch端起自己的那份汤食用。


 


“好奇心害死猫。”Mars接着洗刷砧板:“再说了,你是Boss,你说了算。”


 


Finch用勺子拂了拂浓汤:“你倒比我聪明。”


 


“哪能呢,我就是又笨又懒。”Mars笑得厚道,端起汤碗呼呼吹着喝,还是发觉了不问不舒服的事。


 


“干嘛把汤分成三份?”


 


这次,Finch以沉默回答了他。


 


******


 


Reese端了餐盘进员工休息室时,三个女性侍者正在另一张桌子边吃边闲聊,把最近常出现在餐厅的Boss当作了话题。


 


“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他刚坐下,就听了这么一句,抬起头来,发现她们是在拿Anne打趣,被当作话题的褐发女性本想搔首弄姿,开开玩笑,看到Reese正看向她们这边,便撇了嘴,埋下头吃几口东西,其他两个女侍者也跟着压低了声音。


 


这不赖她们,Reese虽然人沉闷了点,但是重活脏活从来不推,天天都是最晚下班的。主要是他的那个叫Pierce的朋友,有事没事就到餐厅蹭吃蹭喝不说,还一副自来熟的样子,想对人动手动脚,前几天被抓了个现行,还死不承认,要不是Boss调停,她们真饶不了这小子。


 


Reese垂下头,三口两口解决掉午餐,离开了休息室。


 


到后厨放下餐盘,新来的厨师叫住了他,让他把下午茶给Finch送到办公室去。


 


是一壶红茶和一小碟甜点。


 


“他不喜欢这些。”Reese记得主厨总是只准备绿茶,偶尔搭配一些干果。


 


“你懂什么是品位,侍者?”年轻厨师嘲笑他。


 


正巧领班经理进来,听到这两句争辩,看了眼托盘里的东西,便让Reese去外面买他认为Boss会喜欢的饮品回来。新厨师以为经理在刁难Reese,也就得意洋洋地作罢了。


 


这确实不是刁难,也确实难住了Reese,头天才交过房租,他身上除了乘车卡以外,什么都没有。


 


硬着头皮出来才发现,这才刚到四月,外头居然阳光普照,有的路人已换上了轻薄的夏装,也更衬得他身上的冬衣格格不入。


 


他正站在一家咖啡厅门口懊恼一时口快,竟在玻璃框中的倒影里看到了意想不到的家伙。


 


Reese立马转过身揪住想偷偷溜开的小子。


 


没等Logan鬼扯出逃班理由,Reese便把对方身上的现金掏了个干净。


 


Logan自是不依不饶地闹,眼看轮休时间要结束,Reese没跟他多纠缠,挡了两下,把那几张零钞揣好。


 


不说理由,又拿了钱,更是没法轰走这小子,Reese不得法,只得跟买了杯加冰的绿茶拿上,往餐厅赶,一路上尽往糟糕的方向去想。


 


******


 


“请进。”Finch合上手中的文件夹,让敲门的人进来。


 


Reese闷不吭声地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他手边。


 


一个即抛型的中号纸杯,带盖,杯身上写着煎绿茶(冰)。Finch扶了扶眼镜,仰脸看着他。


 


“我……”Reese顿了一下,没有提及自己跟厨师闹的不愉快:“我记得你总是喝绿茶。”


 


“是的,后厨有三种从指定产地送来的中国茶叶。”Finch又看了一眼那杯茶,冰块融化使得杯壁挂满了细小水珠。


 


Reese面上有些发热,想要把那个跟桌上所有东西都不搭调的纸杯撤掉,Finch却已把它拿了起来。


 


他打开盖子,略微喝了点,抿了抿嘴回味,接着,在Reese惊诧的目光里,将它一饮而尽。


 


“好凉。”Finch用手遮掩住嘴巴,将空杯放到一边去。


 


“很适合这天气的饮料,谢谢。”不等Reese发窘或辩解些什么,他浅笑着道了谢。


 


高大、偏瘦的男人看着他愣了一瞬,又迅速地把目光投到别处去:“别客气。”


 


“你在餐厅工作多久了?”Finch似乎没留意他刻意的行为,抽了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水渍。


 


“三个月零三周。”Reese如实回答他。


 


“嗯,差一周才满四个月。”Finch自言自语了一句,又问:“最近,一切都还好么?我是指身体方面。”


 


“我没有生病。”Reese又一次垂下了头,把目光丢在桌上的金属摆件上,回避提起一周前在这间办公室昏睡得滞留到次日的事。


 


“没有别的意思。”Finch解释道:“我为所有员工都投过商保,这是你们的基本权益之一,从我的方面来说,也算是规避风险。”


 


“风险?”Reese有些纳闷。


 


“避免被竞争对手投诉到工会,举报我让员工超长时间工作导致感冒发烧或意外事故什么的,以及之后被劳动者权益协会当作黑心老板的典型进行口诛笔伐……如此之类。”


 


“一劳永逸。”Finch摊摊手:“让他们去找保险公司的麻烦吧。”


 


“保险公司可管不了你压榨员工的事,这才是前提。”Reese抿住嘴唇,避免笑得太过明显。


 


“所以,为了你的权益和我的声誉着想,我们还是尽快签订正式合同为好,Mr.Reese。”说完,Finch从另一个文件夹里取出合同,递了过去。


 


Reese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那份纸质文书,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合作愉快。”Finch接过他签好的合同确认后,又把目光放回了Reese身上。


 


 “一切都还好么?”Finch又问。


 


“……当然。”Reese凝了笑意,告诉他。


 


Finch点点头,结束了这场谈话,整理起桌上的文件来。


 


见已经没事了,Reese便打了个招呼,离开办公室。


 


门关上了,Finch看向手边的空纸杯,杯壁的水珠已经在桌面湮湿了一小块,水渍把木料本身近黑的暗红沁得更深。


 


他看了会儿,打开之前Reese进来时正在看的那个文件夹。


 


文件夹里,除了首页的调查结果以外,还有一个有些厚度的牛皮纸信封,他拆掉信封封口,取出里面的照片,面无表情地翻阅。


 


全数看完后,他将它们散放进用于焚毁信件的密封容器里,滴入数滴溶剂,一瞬的功夫,青绿色的火焰窜了起来。


 


一张照片恰巧卡在了容器的最边上,稍稍朝左斜着,暂时未被烧到。


 


照片是夜视情况下偷拍的,不很清晰:背朝窗户的Reese,正抓住Pierce的肩膀推拒对方,上半身向后倾斜得几乎要探出窗框。


 


这是一个吻,不甘愿的,被拒绝了的,连续的几张照片如实的反应了它的全过程。


 


然而,在其它的照片中,Reese没能拒绝其它事。


 


Finch用火钎拨了拨已燃起来的照片,合上了容器的盖子,又把目光放回了那只空纸杯。


 


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起来,他将它接起来。


 


来电的是事务所那边的眼线,询问是否需要通知Mars将几个监守自盗的贼控制起来。


 


“是哪些人?”他问对方。


 


Boris Micah和Sean Delaney,对方说了这两人后,顿了一下,补上了Logan Pierce的名字,又问他在动手前,需不需要将Pierce调派到其它地方,或者直接提个醒。


 


“为什么?”Finch看着桌上的那只空纸杯。


 


对方婉转地表达了对二人关系的揣测,请示该如何处理现在的状况。


 


“别忙着通知Mars,继续监视他们,弄清楚东西被卖到了什么地方,以及他们都跟什么人接触过。”


 


“另外,Logan……最近有些不怎么听话。”Finch的嘴角浮起一抹冰冷的笑,口气暧昧地说道:“出点事,长个教训也好。”


 


您对他真特别。电话那头的手下客套道。


 


“是啊,‘他’对于我来说,确实很特别。”Finch看着那只空纸杯回答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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