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念慈君

【仲孟短篇】遗曘

林间一只鹿:

半夜发刀,迟到的清明贺文。


来自微博群里的忘爱症候群梗。


拒收刀片【我的刀估计也不疼】






仲堃仪离开天枢那日,下雪了。


白的,大块的,轻飘飘的,雪。







1.


清晨,煦阳初升。


仲堃仪起的很早,毕竟今天是他第一次上朝。


万万不能失了礼数,大到官服笏板小到玉冠玉簪凡事都小心斟酌,生怕在王上面前出岔子。


战战兢兢的立在王上身边当了几个时辰的木桩子,仲堃仪低眉顺眼的听着王上和三大世家抬杠子。


有趣。


“若是苏上卿没有别的事要上奏就退朝吧,这问题暂时也争不出个结果。”


仲堃仪发誓,自己真的听到了苏翰的咬牙声。


特别清脆。


可惜再不甘他也不敢再朝堂上公然和孟章作对,毕竟孟章还是天枢名义上的王,这大不敬的帽子一旦被扣上,怕是苏翰也要头疼。


“仲堃仪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苏翰的脸色晦暗不明,最后也只是匆匆行了个礼,扭头就走。


有了带头的,剩下的官员也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


仲堃仪偷偷抬头扫了孟章一眼,又迅速的低了下去。


只看到了半张侧脸。


小小的,清瘦的,硬邦邦的。


像一块被流水打磨了很久却棱角依旧的石头。


仲堃仪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然后他听到少年君王用一种不符合他身份的语调喊了他的名字。


“阿堃”


又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抱怨。


他愣了一下,太亲密了。


亲密到怪异。


他又偷偷的抬头看了眼王上,不小心少年君王撞了视线。


他慌忙低下头。


这次看到了全脸。


小小的,清瘦的,炙热的。


像是流动的岩浆。


好似意识到他的迷茫,孟章的声音越来越低,殿里静的可以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一错一顿。


重叠不到一起。






2.


回到府邸的仲堃仪觉得自己的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可回想起王上,他又觉得困惑。


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再见到孟章时那种炙热消失了。


少年君王由岩浆变成了石头。


冰凉的,生硬的,没有情绪的。


仲堃仪抓心挠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所性放弃了。


可能孟章对他而言有天然的吸引力,仲堃仪想。


他总是希望再靠近他一点,再为他分担一点。


孟章于他,是罂粟。







3.


这种感觉被一场刺杀打破。


他背上生生受了一刀,血液带着他的体温一点一点流失,痛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维。


然后一双略带冰凉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背,带着一点略苦却很好闻的药香。


闻着药香,他被痛觉割据的麻木思维活跃了一点。


“王上……”


“阿堃……”


他又叫他阿堃了。


仲堃仪可能痛的有点麻木,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了。


所以他应了。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王上,臣心悦你。”


简直是大不敬。


医丞早已被挥退,殿内只有他和孟章。


静的能听到呼吸声,重叠的呼吸声。


然后他听到了孟章的声音,“本王亦是。”







4.


仲堃仪从疼痛中醒来,无意瞥见了榻旁的人。


惊起一身冷汗。


那人被他的动作吵醒,睡眼惺忪的唤了句“阿堃”


可谁是他的‘阿堃’?


仲堃仪迟疑着。







5.


今天是个好日子。


仲堃仪正式的被封为了天枢国的上大夫。


任谁都没有想到,当初那个不起眼的寒门子弟如今一跃成为天枢国最炙手可热的权胄新贵。


苏翰气的在府中摔了宝贝的古董茶具。


赔了侄子有折了权利。


仲堃仪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大权在握的痛快。


朝堂上虽然仍有三大世家处处与他针锋相对,明里暗里的给他使绊子,可他也在朝堂上慢慢的培植了自己的党羽,天枢正驶向他和孟章所期盼的轨道


他看着均天地图,豪情万丈。


江山多娇,引得英雄折腰。







6.


可好景不长。


遖宿的崛起,天玑的没落把天枢逼入了绝境。


降与不降。


孟章没得选。


他是个好君王,可他不该生在乱世。


仲堃仪无比失望的从孟章口中听到了那个消息。


良禽择木而息。


“微臣认为自有济世之能,若是不能为王上分忧,也只有另寻一番天地。”


仲堃仪不敢直视孟章受伤的眼神。


他们只是君臣,乱世之中他的选择没有错。


一叩,谢君相知;


二叩,承君器重;


三叩,忠义两清。


背后是孟章撕心裂肺的咳声。


莫回头,莫回头。







7.


他不回头。


孟章想,真蠢。


他又从枕下摸出一张纸,上面是规规矩矩的篆书。


遗曘之症,因不明,遗爱之人,药石枉然,非爱亡则不破。


他病了,他的阿堃也病了。


孟章又咳了起来。


非爱亡则不破。


唤了那么久的仲卿,换不来衷情。


临了了也没唤声阿堃,有点亏。


他要死了,而他以后不会再忘了他。






8.


仲堃仪一路向北,背后的王城里敲了丧钟。


一下,一下,又一下。


仲堃仪猛的停了下来,这钟像是敲在了他脑子里。


疼,头疼,心疼,浑身哪都疼。


一瞬间他想起来很多事。


笑着的孟章,生气的孟章,隐忍的孟章,抚着他的伤口心疼的孟章,和他相拥害羞的孟章,唤他阿堃的孟章,唤他仲卿的孟章。


最后定格的,是苍白无助的孟章。


骆珉紧张的看着前面的老师。


良久,仲堃仪忽的爆出一阵笑,笑的骆珉遍体生寒,他笑的太急,嗓子和了风,像是破旧的风箱,急促沙哑。


“老师……”


“下雪了”仲堃仪打断了骆珉的话。


骆珉抬头,白的,大块的,轻飘飘的。


可那不是雪。


一支送灵的队伍从他们身边走过,一路悲悲戚戚。







仲堃仪离开天枢那日,没有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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