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念慈君

齐少主的小辫子(蹇齐)

齐齐最聪明,人狠话不多

凉小透:

齐少主的小辫子


【一·韩半山与朝林晚】


此处山泉水,甘甜爽口,如今却不能饮用,因为上游漫山遍野的山花开的异常烂漫,花下埋着不知多少死人,多到这潺潺清泉里也有着血腥之气。


此间山脉,唤作无名山,明月松岗,青山远黛,低谷深处,是百鹭沙洲,岸芷汀兰,临水处,碧水边,山花烂漫里,有二层的灰瓦白墙阁楼小筑,坐落其中,小筑墙边是垂下的绿蔷薇,初春,刚抽了碧如翡色的嫩叶,下层是宽敞的厅堂,上层是朝阳开着的三扇雕花的木格窗。


窗是开的,明亮中,窗边坐着梳着头发的此间少年……


“半山,你为何不开心?”


为少年梳发的韩半山迟疑了手中的黑檀木梳,没有回答,只是将少年鬓角的细巧发辫散下,一遍一遍梳顺,再小心翼翼的重新编成细辫。


韩半山是一个风度翩翩,温润好脾气的人,将那把木梳轻轻放在案台,“少主,这次发辫我编得紧,你闭关练武这段时日,我不在你身边,它也不会散乱。”


少年一声低沉,还是那句“半山,你为何不开心?”


韩半山将他的黑发理顺垂于腰间,抚了几下,苦笑,“无事,只是输给了一个人。”


少年没继续追问,只是起身,一身白衣绝尘,紧袖束腰,出了门,走进无名山深处的明月高崖,闭关练功。


少年去了多日,直至武功更加精进一步,直至小筑墙边的绿蔷薇已开出纯白的蔷薇花,引来五彩斑斓的蝶,他才回到此地,这次开门的不是韩半山,而是一名身材玲珑,柳腰纤纤,看不出真实年龄的女子,女子打着哈欠开了门窗,迎了少年。


少年推开了窗,摸了一下多日未打理,已经散乱的发辫,任由一只蝶飞于窗边,问着,“半山在何处?”


女子的声音有些散漫,“半山?你不知道,他已经死了?”


少年听到死了,愣了下神,反应过来之时,“我只知道他不开心。”


“不开心的确会死人,尤其是身为一个男人,他却输给了另一个男人,失去了心爱之人。”


“他输给了谁?”


“蹇宾。”


韩半山是魔教五大护法之一,传言他与藏剑山庄的少庄主朝林晚之间有着不可说的故事,因一场天青色烟雨,一个碧瓦屋檐下,便秋波传送,暗生情愫,两人携手同游,从西北一路下了江南,期间更是情意渐浓,两情相悦,甚至不畏正邪阻挡,决定浪迹天涯,不问江湖,但朝林晚最后却心中另有所选,因为他在江南的烟雨中,姑苏城的寒山寺外,一眼万年,遇见一个人,一个叫蹇宾的人。


 


【二·魔教圣女与少主】


韩半山死了,传言他对朝林晚纠缠不止,所以藏剑山庄的门徒弟子群而攻之,杀了他。


女子看着少年丛山下回来,开始在水边擦洗他的剑,看着他换了一身轻纱宽袖白衣,坐在清水边,衣摆荡在水中,剑上的血被冲洗干净,沿着山泉顺流而下,不禁皱起了柳叶细眉“你又杀了谁?”


少年答非所问,一句,“你不会扎辫子。”


女子带着怒意,靠近他,“你又杀了谁!”


少年听着这句话,低着头自顾自的擦洗着剑,不说话,水面的波光映在他的脸庞,光影之间,描摹着未完全长开,却已经轮廓线条硬柔结合恰到好处,英挺而不失美丽的脸。


他的脸有多么白皙无辜,他的剑就有多么腥红残忍。


女子看着他这般的侧脸,一气之下,抬起穿着缎面绣鞋的脚,一脚将他的剑踢入了水潭中,深不可捞。


蹲在水边的少年终是转过身来看着她,睁圆了双目,一句“你这个坏女人!”


女子望进那双灵动的眼睛,毫无所动,“齐之侃,坏齐齐!杀人不眨眼!”


少年带着委屈,垂下眉目,不说话了,回过头去,继续蹲在水边,一动不动,看着深潭静静出神,良久,还是那句“你不会扎辫子。”


“我会扎辫子,只是不会给你扎辫子!”


女子独留他一人,离开,快步走到山花烂漫处,找到一处翻土的痕迹,她拔剑挑开这一方土,发现新埋的人,是藏剑山庄的护院管家,一剑封喉,伤口圆滑到几近不可见,只是一条细线,线上绽放一朵颈上血花。


女子有些挫败的瘫坐在一望无尽的花海里,这山花会在来年开出更为绚烂的颜色,因为她知道他要杀人,一旦开始,便不会停止,他会为了韩半山,杀光了藏剑山庄的所有人。


女子回到小筑,看着少年已经坐在了门前,擦着一把崭新的剑。


“我后悔生下了你。”女子与少年擦肩而过,走进了房中。


少年的剑擦得很亮,剑身如镜,照出少年的脸,那是一张青稚单纯的少年脸,他看着剑身映出自己凌乱的发,还是那句“所以你从来不给我扎辫子。”


少年很想再说些什么,他起身走进房中,却看着女子坐在窗前,推开了窗,对镜梳妆,她是那般手巧,为自己束起精巧的云鬓,插上金丝钩玉的发簪,唇上涂了蔻丹,盛妆之下,犹如多年前那个美艳动人的魔教圣女,少年看着她对着镜子,在镜中恶狠狠的盯着自己,“我若不是生了你,魔教吹血成花的丛云剑,如何轮得到你?”


她已不是昔日的魔教圣女齐闵柔,不是那个万人臣服的天之娇女,因为她遇到藏剑山庄一个叫朝暮然的负心人,她为他背叛了魔教,并且生了孩子,他不再是圣女,也做不来一个母亲,除了偶尔回想起那段似水流年,他背叛了一个人,一个叫蹇宾的人。


 


 


【三·凌云与摘星】


蹇宾,江湖中多少痴儿女,一见误终身。


齐闵柔领略过这位听雨楼的楼主,是何等的少年才俊,丰神俊朗,雅致不凡,他有着江南水乡的风骨,温柔多情,生得杏眸剪水,双唇染红樱,又有着西国王室的血脉,高贵傲气,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身材颀长。


这天下间的轻功,江湖中唯有二人敢说不错,一个是日月教曾经的圣女齐闵柔,追月逐星,彩云为霓裳,手可摘星辰,一个便是这位听雨楼楼主蹇宾,踏雪无痕,涉水可采莲,扶摇而上,醉里平青云。


蹇宾与齐闵柔,并称凌云摘星。


“你轻功若追得上我,我便嫁给你如何?”


齐闵柔是江湖中不可多得的美人,娇媚俏丽,美艳动心魂,曾有很多人喜欢她,蹇宾只是其中一个。


蹇宾回她一笑,他的笑,带着傲意。


说话间二人各自施展轻功,一前一后,在江南唱晚的清澈湖面,飞越过姑苏城的乌篷船,在晚风拂面的一轮月色里,蹇宾凌云步从容,追赶着齐闵柔摘星的身影,摘星不比凌云,齐闵柔不比蹇宾,可惜齐闵柔最终伸出手去摘的那颗星辰入的不是蹇宾的双眸,她摘的美人心,赠予的不是也蹇宾,而是藏剑山庄朝暮然。


“追的上我,我便嫁给你,”只是齐闵柔一句戏弄的玩笑,她比蹇宾大了十岁,她只叫他小公子。


蹇宾对此却嗤之以鼻,“魔教中人,放纵恣肆,岂会计较年龄之事。”


“魔教中人的确不计较这些,但我是女人,蹇宾,女人总会有更多顾虑。”


蹇宾不知她在顾虑什么,他看着她嫁入藏剑山庄,一年后抱着一个婴孩又离开了藏剑山庄,那时,她失去了鲜活,脸上是仇与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娇俏单纯的女子,她似一个笑话,岁月再无可回头。


 


 


【四·教主与少主】


少主是一个随意的称呼,取代了其母齐闵柔魔教圣女的地位,在日月教有着圣子的至高殊荣。


他穿着白衣,象征着洁净,不染。


齐少主每月十五需回到日月教西凉山,此山地势复杂,龙蛇盘踞,豺狼当道,行至半山,是乱花迷人眼,破了迷阵,才可拨云见雾,峰回路转,进入暗道,寻到山门,入日月教,是一方世外桃源,人间仙境,齐闵柔每月十五会送少年至山门,不得允许,她已没有资格,再踏进日月教半步。


齐少站在山门,拉住齐闵柔的衣袖。


“进去!”齐闵柔回复他的永远是一句叱喝。


“教主,少主回来了。”


少年握紧了手中的从云剑,只见一人坐在亭中,穿着白锦缎罩着华丽的灰纱,纤长的指捏起竹夹,夹起一片桃花撒入温茶,他放下茶盏,拂了衣袖,背对着少年,一句“作何离我这样远?”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发如泼墨,倾洒于肩,闻言,上前几步,站在他身后。


“你知道我在喝什么茶?”


“桃花茶。”


“知道我离开了几日?”


“七日。”


“七日,你砍光了本君在无名山上的桃花。”


少年忽然置气“不就是几棵烂桃花!”


“你还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胆敢忤逆我!”少年看着他转过身来,那双眼睛里流转的不是平日里桃花的春色,而是冬日的凛寒,“本君的烂桃花?难道你不应该和我说说你的烂桃花?一个韩半山而已,也值得你大开杀戒?”


少年闷声不说话。


他觉得自己方才言语犀利,过于严肃了些,走至少年面前,亲近了些许,低头欲吻,却被避开。


一个怒目相对,少年腰被圈紧送上,再无可避。


今天是十五,自他十五岁以来,每月十五便是他的噩梦。


门廊回环,一门便是一景,一园便是一种风情,此时是人间四月天,一枝桃夭勾勒春浓,惊蛰雨后,绽了新红。


他要砍了所有的桃花,因为那双手有着桃花香气,这香气萦绕于指尖,解开发辫,沾染了背,轻滑了腰,触摸到腿,用力而下,在肤上留了点点馨红。


他要砍了所有的桃花,因为那双唇有桃花酿的甜辣酒意,这酒会沿着颈部浸湿一身,借着这醉热、火辣、芬香的五感,他会被疯狂的对待,就像那棵被他抓住摇曳不止的桃树,洋洋洒洒落下花瓣,那冲进来的不是火热而是剑意,刺挑反复,战意澎湃,翻出红嫩,搅了春水,湿了温热,惊了心跳,醉了神志,而他避无可避,处于下风,只有承受,除去衣衫,丢落花间,敞开所有,任由人来去,轻佻了每一寸肌,勾起每一丝发,侵占了里里外外,尝试了深深浅浅。


这一廊不会有人来,这一园不会有人在意,所有的动静声音似是司空见惯,魔教中每个人都心照不宣。


他这少主,穿着圣子的白衣,并非纯洁。


“藏剑山庄的人,你不许再动一个?我命令你,听见没有?”这热又入了一寸,引他发颤。


少年忽然发了狠,咬了伏在身上之人的颈。


“混账东西!”他摸着颈,气愤的咬了少年的唇,侧过他,猛了几下,翻滚着,滚下一路花坡。


后半夜,少年换了干净的衣衫,坐在日月教的山门,摸着完全散乱的头发,吸了吸鼻子,看见齐闵柔驾着一辆马车到了山门,叫她“坏女人。”


“齐闵柔,教主要见你。”有人通传。


“是。”齐闵柔只是看了少年一眼,便走进山门,穿过回廊,入了一门,见了一窗。


树竹窗外碧绿,点桃春色更红,帘户寂无人,春风吹散地上少年遗下的衣衫,只闻一人声,“我已经明令禁止了他,他不会屠光了藏剑山庄,大逆不道的要了他亲爹朝暮然的命。”


齐闵柔出来时,少年依然坐在石阶上,摸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半山腰的一片黑暗,自言自语,“半山,十五了,他又把我的发辫弄散了。”


“你是否喜欢半山?”齐闵柔在他身边坐下。


少年不会说着喜欢,只是说着“半山不会再给我扎辫子了。”


“我的确是坏女人,因为我以为你自小喜欢的便是教主,楚慕白。”


 


 


【五·蹇宾与朝林晚】


听雨楼,今夜没有雨。


“这几日去哪了?说好十五一起赏月,你却不见踪影。”蹇宾听着脚步声便知来者何人,“我问你话。”


他放下修理花枝的银剪刀,转过身去,却被朝林晚扑了满怀。


“我说你……”朝林晚不依,丢下手中剑,跳起来双手勾住他的颈,双腿勾住蹇宾的腿,蹇宾抚上他的发,“你是偷喝了酒还是做错了事?”


朝林晚依然不说话。


“你下来。”


摇了摇头。


“我给你扎好的辫子如何散了?”


摇了摇头。


“嘴巴怎么回事?”


朝林晚有些害怕,继而是咬牙切齿,“狗咬的。”


“……”蹇宾转移了话题,“几日前我教你的诗会背了?”


诗,他对武功秘籍见之不忘,唯有诗词学问一窍不通,背了也记不住。


他仔细回想,“停车坐、坐爱朝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错了。”


“坐爱错了?”


蹇宾笑了出来。


“我就知道它错了,怪怪的。”


“你到底念没念过书,会不会诗?”


“会的,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他煞有模样的念着。


“你还知道八九十枝花,我园中的桃花都被你砍光了,一枝不剩!你给我下来!”


蹇宾抚上他的背,向下滑去,少年警觉地立刻跳了下去。


“伸出手来,不打你,你不长记性!”他从袖中拿出一把桃木戒尺,上面还垂着一抹白流苏,“你砍了多少棵桃树,我便做了多少把戒尺,怕不怕?”


少年伸出手来,戒尺每每要打在他手心,他便敏锐的及时缩了回去,咯咯咯的笑,若有其事的“你好凶,我好怕怕。”


“笑什么,我今天还非要打你不可。”蹇宾假装嗔怒着,却将戒尺收于袖中,说话间已是有了笑意,歪下头,亲了他被咬伤的嘴角,少年有些愣神,紧接着便是回吻。


“他亲吻鼻。”


少年便学着回以鼻尖的摩挲。


“他亲吻耳。”


少年他便回以一个轻舔。


“轻吻以唇。”


少年迟疑一秒,却回了一口调皮的咬。


蹇宾戳他的脑门,抱他上了秋千。


听雨楼的铁秋千,是花红柳绿里的一抹灰,金属的寒气摩擦浸染着光裸的背,它摇晃着,乱红飞过秋千去……


一只手沿着腰背而下探入,少年睁开了眼睛,袖中的匕首滑入手中,狠绝了眼神,对着蹇宾的胸口一个刺入。


蹇宾却似早有防备,后退三步,飞离秋千,一句“我还以为你能将这场戏继续做完,也不算辜负这院美景。”


少年的声音是冷漠,“这戏不能再做,因为你会当真。”


这戏不能再做,因为我也会当真。


这戏不能再做,因为楚慕白下令禁止再杀藏剑山庄的人,除了藏剑山庄的人,韩半山之死,这仇,只剩你!蹇宾!


“或许我应该问你,真正的朝林晚在何处?而你又是谁?”


少年数月以前得知韩半山的死讯,便开始了杀戮,朝林晚已死在他的剑下,死在他得到蹇宾的请帖到听雨楼一见,开心的前往听雨楼的途中。


朝林晚没见到蹇宾,蹇宾等来的也不是真正的朝林晚,听雨楼迎来的是位拿着请帖而来,自称是朝林晚的少年。


少年与朝林晚的面部轮廓,有着几分相像,所以他技艺一般的易容术,得以完美施展。


见到蹇宾,少年终于知道韩半山为何会输。


因为姑苏城不寒,夜雨净苏园,燕子渐归春悄,帘幕垂清晓,一人卷珠帘,斜光入罗幕,罗幕之中,银衣锁芊芊,高贵如日升,锦绣铺满眼,抬首是清绝,低眉是温情。


与蹇宾相处数月,少年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蹇宾比半山风雅,会更多的诗,弹更好听的曲,他比半山温柔,会为他编发梳顺头发的功夫,再温一壶茶酿上一瓶酒,他甚至比半山有脾气,凶起来是要打手掌心的!


他叫他小晚,在半江残月里,一岸冷云处,手把手教他写诗,写着“三十六陂春水,白首相见江南。”


少年只是冒充的朝林晚,他不比朝林晚博学多才,不认识“陂”这个字,念做“跛”,念着,“三十六跛春水,白首相见江南。”


蹇宾笑了出来“可有人教你识字?你可曾念过书?”


“有啊。”他年幼之时,那个人高傲骄纵,曾将幼小的他抱在怀中,施展轻功,在山阴道上行,如在镜中游,指着炊烟人家,“齐齐,你看,一去二三里,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八九十枝花。”


齐齐是笨齐齐,念了三遍才会背。


他应是嫌弃自己笨了,只教过这一首诗,便再也没教过他,他叫来了一个叫韩半山的人照顾他,半山可以为他扎辫子,却不会抱着他游走于山林之间,醒来念诗,醉里折花。


“蹇宾,听说你与齐闵柔是旧识,你曾经喜欢她,杀你之前,我想问你,齐闵柔是不是特别漂亮,而我是不是很像她?”


“你一点也不像她,你比她坏得多,齐少主,你的剑天下无双,但要杀我,也要看你追不追得上。”


一声齐少主说明勘破的身份。


在姑苏的夜色里,明河有影,清露无声。


摘星追不上凌云,齐闵柔是,齐之侃亦如是。


蹇宾与朝林晚,小晚,朝林晚,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齐之侃出生于霜染枫林的秋天,那年,听雨楼的楼主蹇宾曾受藏剑山庄庄主朝暮然盛情相邀,为长子赐名。


只可惜,齐之侃不是藏剑山庄的长子,朝暮然在齐闵柔有孕时,在外面有了女人,这女人早产,生下了一子,齐闵柔是个烈脾气,一怒之下与朝暮然相决绝,抱着刚出生的孩子离开了藏剑山庄,再无回头,她的孩子姓齐,不姓朝,“朝林晚”这名字也就成了那早产儿的名字。


朝林晚与齐之侃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他们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齐之侃以为一剑杀了朝林晚,不想朝林晚却被韩半山相救。


韩半山被藏剑山庄围攻,并没有死,因为朝林晚最后关头救了他,朝林晚亦是没有死,这次换韩半山最后救了他,但他们却做不成活人,生活在太阳下。


朝林晚说,“韩半山,其实你不必救我,你总说输给一个人,其实我知道,是我一开始便输给一个人,韩半山,你喜欢的是他吧?”


你喜欢的是他吧?那个问着“半山,你为何不开心?”的白衣少年。


半山,你为何不开心?


半山,你为何不开心?


因为我不敢喜欢你,也不能喜欢你。


他在一场天青色烟雨中,遇到了朝林晚,他同自己躲在同一屋檐下,他伸出手掌,捧了一滴雨水的模样,单纯的一刹那,很像你,他很像你,却不是你,所以我可以和他秋波传送,暗生情愫,双宿双飞。


如此,才不会忤逆了楚慕白。


韩半山在篝火里添了柴火,“不,你没输,输的一直只是我。”


他应该是喜欢朝林晚的,因为他有着前所未有的情绪,前所未有的想杀了一个人!


他想杀了蹇宾,却在对方的银鞭,一鞭子抽上身时,就知道大错特错。


他看着他挑起了眉,轻蔑的说着,“小半山,莫非你是与齐齐在一起太久,胆子也变得大了起来?本君忙于江湖,只是授命于你照顾好他,你好大的胆子!”


没人知道魔教教主楚慕白到底是何模样,有多少身份,因为他被称作“千面人”,易容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


 


 


【六·楚慕白与齐之侃】


朝林晚是个好名字,诗情画意。


齐之侃这个名字……


齐闵柔不大喜欢这个名字,但这亦是楚慕白起的,他应该不喜欢小孩子,视小孩子为洪水猛兽,因为小齐齐拽他的衣角,坐在他的脚上,抱他的腿,吧唧他一脸口水,到处乱爬乱跑,将他的房间翻得乱七八糟,在院子草丛里捡了许多蜗牛蚂蚱蜘蛛放到他的床上。


楚慕白看着自己的床,小憩不成,一怒之下,走出门外,看着小齐齐正在院子里拿着木剑,撒着欢的砍着树,说是砍,其实就是小孩子家家拿着木棍子敲着玩儿。


 一声震怒,“还起什么名字!就叫齐之砍!”


齐闵柔抱起小齐齐,“这不成!”


“本公子的话,便是圣旨!”接着是甩门而去的声音。


齐闵柔没办法,齐之砍便是齐之砍,只是实在不雅的看不下去,改同音字,叫齐之侃。


那时,楚暮白还只是少教主,他自称本公子,而不是本君。


背叛魔教的教徒,只有死路一条,何况是魔教的圣女。


齐闵柔失去藏剑山庄的庇护,在逃亡中被魔教抓住,押回西凉山。


临死之时,楚慕白救了他们母子。


历代魔教圣女圣子向来是教主的妻,换而言之,齐闵柔这位魔教圣女是楚慕白这位少教主当初自己选的未婚妻。


他选错了人,遭到了背叛,但依然选择了救她,救她的代价便是,按照魔教的规矩,子承母,齐之侃成为了下一任魔教圣子。


吸取前车之鉴,老教主对楚慕白并非完全信任,他滴了齐之侃的一滴血喂了蛊虫,蛊虫入了楚慕白的身,此蛊虫数年长大后,每月十五发作,唯有与滴血之人行夫妻之礼才可缓解刺骨挖心之痛。


那年那月十五,月亮一轮皎洁圆满,少年刚满十五,初承人事,躺在床上,浑身酸痛,昏昏迷迷,他听见楚慕白说“齐闵柔,我说过,你无需抱歉,我当年救你,是因为喜欢你……”后面说的话,少年已听不真切。


少年叫齐闵柔“坏女人。”


齐闵柔叫齐之侃“坏齐齐!”


坏齐齐生平无所爱,只爱练剑杀人,这月十五,离开无名山前往西凉山临行之前,他在山花烂漫处,一言不吭的挖了一个新的土坑。


齐之侃又开始擦他的剑,这次他擦的却是那把魔教吹血成花的丛云剑,这次他没有任何迟疑的走进日月教,这次他更是没有迟疑的自己脱了衣衫,他睁着眼睛承受着顶撞,闷哼着,盯着窗外的那棵桃花树眨也不眨,看着远山的几户人家还在冒着炊烟,磕磕绊绊,似是自言自语念着“一去二、二三里,烟村四五家,啊!”似是抱怨他的分神,一个猛力,他喘息不止继续着“亭、亭台六七座,”他伸出手去,摸到了靠在床边的丛云剑,圆睁了眼睛,在身上之人纾解的一瞬,“八九十枝花。”


他拔出了剑,刺入楚慕白的胸口,溅出几朵血花来。


浓重的血气,齐闵柔一直心神不安,此时听到拔剑的声响,她冲进房间,看见少年浑身浴血,狠戾了眼神,拔出了剑,敛了身上的衣,耸着一半的肩,走向齐闵柔,“坏女人,他这么喜欢你,你早该陪他,我给你们挖了一个坑,放心,我一定勤浇水,来年开出的花一定漂亮。”


“齐之侃!”少年转过身去,看见一把桃木戒尺刺了过来,穿了胸,戒尺上吊着的白流苏,染了血的殷红。


齐之侃看着那把戒尺,吐出一口血,又看了一眼眼前之人,那张易了容的人皮面具下,是楚慕白还是蹇宾?


还是由始至终,只是一人而已。


他听他说“要死,也该你陪我死在那个坑里,谁都不可以。”


“齐齐?”他闭上眼睛,好像又看见了过去,那人有着桃花香气的指,勾起他的鬓,编了细长的辫,楚慕白不像半山,他不爱黑檀木的梳子,爱用一双手,抚顺他的发,一下又一下。


“我以为你自小喜欢的便是教主,楚慕白。”这是齐闵柔说的话,因为她看着他,自小便爱缠着楚慕白,随他身后,寸步不舍,不愿走远。


 


 


【七·他与他】


九转回魂丹没死成,齐之侃捂着胸口醒来,看见的是蹇宾的那张脸。


“不必盯着我看,这张脸不是易容,是真的。”


他看着他从袖中抽出了那把桃木戒尺,吊着崭新纯白的流苏。


“伸出手来!”齐之侃吓得向床内靠了靠。


“本君和你说话,你没听见!”齐之侃伸出了右手,见那尺子要打下来,缩了回去,重新伸出了左手。


齐之侃闭紧了眼睛,等着那戒尺打下,却只是迎来轻轻的一下。


“你记不住诗,也不长记性,真是一个傻瓜蛋。”


我如何舍得打你,只是一直小心翼翼。


“齐闵柔,我说过,你无需抱歉,我当年救你,是因为喜欢你……曾经年少轻狂,认为喜欢很简单,其实根本不懂情之一字,你心如明镜,所以有所顾忌,你不选我,对我视而不见。”


“我不选你,这个傻瓜蛋却自小爱缠着你,长大了更是爱你如命,你说,是不是我的报应?”


 


 


【八·傻瓜蛋】


“朝林晚,半山最近待你如何?”


“自从我说我喜欢蹇宾,他变了一个人一般,待我还算好,楚慕白待你又如何?


“他见我为了半山大开杀戒,很是不爽,待我也还算好。”


“对了,你如何一开始就知道蹇宾就是楚慕白?”


齐之侃笑了笑“桃花香气。”


看破不说破。


想知道他和齐闵柔到底是哪般?


谁是傻瓜蛋,谁是傻瓜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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