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念慈君

郅摩现代 · 赉(上)

孤木风:

这是手癌群的写文活动,随机抽一首诗经作为主题,写一个郅摩短篇。


我抽到的是《周颂·赉》,文盲尽量往上扯。


设定:李郅-家教,萨摩-高中生


感觉非常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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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王既勤止,我应受之。


敷时绎思,我徂维求定。


时周之命,于绎思。”


 


“这什么意思啊?”萨摩多罗叼着笔,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


 


“坐直,坐好。”李郅把萨摩多罗拉了起来,摆正,一松手萨摩多罗又倒回了桌子上。李郅无奈地叹了口气,用手指敲着卷子说,“这首是诗经中的周颂,名赉,是周武王在祭祀仪式中,对诸侯的训话。他说周文王勤劳创业,他也当继承他爹的意志,辛勤治国,使周朝的天下更加安定。”


 


“哈……周文王对手下训话,跟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有啥关系……”萨摩多罗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


 


“周武王训诫诸侯要经常思考周文王的教诲,我们可以从中学习到,平日在个人生活中,也要时常记着家长的话,好好学习,不辜负家长的期望。这个作文题就是这个意思,你按照这个思路写,不会跑题。就算语言差了一些,得48分应该问题不大。”李郅说话的时候坐得笔直,看起来颇有老师的威严。


 


萨摩多罗在李郅说话的过程中已经叠好了一架纸飞机,“咻——”,他模拟着飞机的音效,冲着李郅严肃的脸掷了过去。


 


李郅一伸手,抓住了飞到额前的纸飞机,放到一旁,面色依旧平静,“你别再玩了,快写。”


 


萨摩多罗耸了耸肩,说道,“我怎么写?我又没有家长,鬼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谁说你没有家长?”公孙四娘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咣”地一声放下托盘,“我不就是你家长?我说让你好好学习,你什么时候听了?”


 


萨摩多罗嗤了一声,公孙四娘回了一记白眼。她端起水杯放到李郅面前,“李老师,辛苦了,喝茶。”


 


李郅点了点头,接过水杯,“谢谢。”


 


“我的呢!我也要喝茶!”萨摩多罗抗议道。


 


“就你事儿多,一会儿喝茶一会儿上厕所,什么时候能专心做张卷子!”公孙四娘毫不手软地打了一下萨摩多罗的头,但还是把一杯茶端给了他。转身对李郅说,“李老师,萨摩再闹腾,你就打他,多打几次就老实了。”说完拿起托盘,转身离开。


 


“你你你,最大四娘脸,最毒四娘心!”萨摩多罗对着公孙四娘的背影嚷嚷道。


 


“晚饭别吃了!”公孙四娘的声音远远地从楼下传来。


 


“哼,就会拿饭威胁我!”萨摩多罗嘀咕着。


 


李郅叹了口气,抬手看了看手表,神情严肃地道,“抓紧时间做题吧。”


 


李郅是一名大三的学生,他每周日都要到一个叫凡舍的餐厅,作为家庭教师,来给一个叫萨摩多罗的高二学生辅导功课。这个萨摩多罗据说是归国子女,偏科严重,数学物理经常能考满分,语文却只能考到及格的一半分数。这个家教的工作,李郅已经做了一年,萨摩多罗却没什么进步,成绩时好时差。李郅认为问题主要出在萨摩多罗的学习态度上,每次他去补习,萨摩多罗都拉着自己聊些和学习无关的事,而且经常搞出一些恶作剧打断教学进度。为了端正萨摩多罗的学习态度,李郅想了很多办法,却都收效甚微。有一天看他闷头在图书馆查教育学和心理学的资料,他的同学上官紫苏看见了,对他说了一番话,让他豁然开朗。上官紫苏说,萨摩多罗的成绩上不去,是他所希望的,这样李郅就会着急,着急说明在意,他希望李郅在意他,关心他,归根结底,萨摩多罗只是缺乏关爱罢了。李郅颇以为然,他做萨摩多罗的家教这么久以来,从未见过他的父母,只见过公孙四娘,据说是萨摩多罗的监护人的年轻老板娘。公孙四娘的教育方法,不是打就是骂,实在令人不敢恭维。所以萨摩多罗对自己产生依恋也是正常的,为了让自己着急故意考差也是可能的,因为他缺乏父爱。得到了这一结论,李郅感觉自己身上责任重大,于是他除了帮助萨摩多罗补习功课外,也会陪他聊一些日常琐事和烦恼,并且时不时地带些吃的或者小礼物给他。公孙四娘说,这样下去,萨摩多罗要被李郅惯坏了。李郅听了也只是笑一笑。


 


这天做完了家教的工作,像每次一样,公孙四娘十分周到地把李郅送出门。天已经黑了,下着零星的雨。


 


“回去吧,别耽误你生意。”李郅撑开了伞,向公孙四娘道别。


 


“等一下李老师。”公孙四娘迅速地将一个信封塞到了李郅的口袋里。李郅摸了摸内容,是他这个月当家教的钱。


 


公孙四娘看着李郅,眼神中充满了期许,“我没念过什么书,没什么文化,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萨摩和我不一样,他那么聪明,我就希望他能上个好大学,让我砸锅卖铁都可以。”


 


李郅点了点头,承诺道,“你放心吧,有我在,他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公孙四娘笑了笑,“我们萨摩能遇上李老师,真是他的福气。”


 


“四娘……”李郅面露犹豫,但还是说了,“明年萨摩就高考了,你看他的学习环境,就在餐厅上面,不仅吵,还有油烟。这很不利于他的学习。”


 


“这我当然知道。”公孙四娘低下头,咬了咬嘴唇,“如果有办法,我当然想给他换更好的环境。”


 


“我来想办法。”李郅冲口而出,说完了觉得不太合适,又补充道,“如果是钱的事,我可以想想办法。”


 


“不需要。”公孙四娘的语气突然变得淡漠,她直直地看着李郅说,“你也有自己的学业吧。你为我们已经做的已经很多了,你只要管好萨摩的学习就够了,剩下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事。”


 


李郅在公孙四娘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个社会人对在校学生的压迫感,不由得败下阵来。于是转移了话题,他摸了摸口袋,露出了些许惊慌的表情,“哎,我的手机是不是落在屋里了?”


 


“找不着了?你等着,我去帮你看看。”公孙四娘说着转身上了楼。


 


李郅叹了口气,把兜里公孙四娘给的那个信封,投到了凡舍的信箱里。然后一只手打着伞,一只手掏出手机,给公孙四娘发了条短信,“手机我找到了。”关了手机放回兜里,磨旧的牛皮鞋踩着湿滑的柏油路,李郅离开了凡舍。


 


凡舍二层的阁楼透着暖暖的光,萨摩多罗在窗口支着脑袋,一直看着柏油路上那撑着伞的高大背影,渐渐消失在阑珊的灯火里。


 


第二天上午的课,每节课都认真记笔记的李郅却意外地没有在听讲。他拿出了他的记账本,在盘算手里的钱。他昨天在网上查了一下,凡舍附近的房租价格并不便宜,单独的一室整房,最便宜的也要两千一个月。他不拿凡舍开的家教工资的前提下,要凑够这笔租金和自己的生活费,他至少要多做三份兼职。周日是固定要陪伴萨摩多罗的时间,所以李郅的一周只有六天。篮球队的训练,学生会主席的工作,占用了很多课外时间,使得李郅能用来兼职的时间所剩无几,根本无法安排开三份兼职。最好的情况是下学期拿到高额奖学金,这样可以抵小半年的房租,但那势必要把兼职的时间用来学习才可以,但即使把全部的时间用来学习,也未必能百分百拿到奖学金。把希望押在奖学金上,不太稳妥。算来算去,李郅觉得钱不够,时间也不够。他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气恼和沮丧。


 


中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打,许多人抄起书包就奔向食堂。李郅因为问了老师几个问题,等收拾好东西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人了。


 


“承邺呀,走吧,去全聚德吃个便饭。”


 


李郅抬头看到戴胄教授站在教室门口,和蔼地冲着自己笑着。李承邺是李郅的父亲给他取的名字,不是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全校只有戴胄管李郅叫承邺,因为他和赫赫有名的李氏集团的一把手,也就是李郅的叔叔,很有交情。虽然李郅一直不愿意和李家有什么牵扯,但戴胄是学校里的老师,学问很高,人又儒雅,李郅非常尊敬他。


 


“不了,戴老师,谢谢您,但我中午还有学生会的活动。”李郅恭恭敬敬地说。


 


“年轻人,有活力真好啊。到我这把年纪,中午不睡个午觉可真是吃不消咯。”戴胄笑着眯着眼睛,说,“能不能占用你一点时间,说几句话呀?”


 


李郅和戴胄来到走廊偏僻的一角,戴胄有些为难地说,“你叔叔还是希望你毕业后能到李氏集团去工作。”


 


“老师,这件事情,我的态度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可以不用再说了。”李郅语气很坚决。李氏,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话题。


 


戴胄点点头,“你的脾气我清楚的。”他顿了顿,复又说,“我们抛开这层亲戚关系不谈,以你在学校的表现,在李氏工作是绰绰有余呀,李氏招你招的是你的才,而不是别的。”


 


“我是不会去的。”李郅说完双唇紧闭,似一块顽石,无法动摇分毫。


 


戴胄笑了笑打破僵硬的气氛,“没事,你再想想,不着急,还有一年多呢。”说着掏出了一张卡,放到了李郅手里,“家里人都希望你过得好一点,什么也比不上身体重要,吃点好的吧。”


 


李郅看也不看便知道那是他叔叔给的糖衣炮弹,他赶紧把卡推了回去,“我过得很好,不需要这钱,您给那个人拿回去吧。”


 


“哎,你这孩子,太犟了。”戴胄拿着给不出去的卡,摇头叹息。


 


“抱歉,戴老师,这本来是我和那个人的事,反倒让您夹在中间为难了。”李郅鞠了一个躬,“很抱歉!”说完转身离开。


 


李郅没走出三步远,只听身后戴胄说道,“你不需要,公孙四娘和萨摩多罗也不需要吗?”


 


李郅惊讶地回头,“您怎么知道的?”


 


戴胄终于抓到了李郅的软肋,笑着眼睛眯了起来,“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萨摩多罗明年就要高考了吧,正是花钱的时候。”


 


李郅竟有一丝心动,他咬了咬牙,还是坚持住了,说,“我会有办法的。”


 


戴胄仿佛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笑了笑说,“没关系,有需要随时找我。”


 


李郅此刻真想掐死自己,他竟差点为五斗米折腰。他一句也不想多说,只想赶紧离开。


 


身后戴胄却又说了一句,“承邺,公孙四娘那样的女人,你喜欢可以,可千万别太当真。”


 


“谁说我喜欢的是公孙四娘?”李郅留下了这句让戴胄摸不着头脑的话,头也不回的走了。


 


 


李郅从侧门走出了教学楼,在教学楼前的树下看到了一个他不该看到的身影。一个褐色卷发的少年盘腿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眼睛盯着教学楼的正门,一动不动。这个少年正是萨摩多罗。李郅觉得很有趣,这个萨摩多罗和他印象里的多动症患者截然不同,原来他也可以长时间的维持一个姿势,这么安静,这么乖巧。


 


李郅走到了萨摩多罗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着教学楼的大门,已经早过了下课的时间,只有零星几个学生进出。“你在看什么呢?”李郅忍不住问。


 


“妈呀!”萨摩多罗吓了一跳,“你怎么会从那边出现的?”


 


李郅正要回答,被萨摩多罗一句,“哦这也不是重点啦,”堵了回去,然后他从书包里掏出了一个形状诡异的的物品,举到李郅面前,“赶紧吃吧,已经凉了。”


 


李郅盯着那看不懂的黑乎乎一团,只能看懂最外面一层是保鲜膜,问道,“这是什么?”


 


“饭团嘛,吃吃看。”萨摩多罗自己也拿出了一个,剥开保鲜膜啃了起来,满嘴塞着实物含糊着说,“就是为了等你,我都饿死了,不是12点下课嘛!”


 


“嗯,因为一点事情耽搁了。”虽然对诡异的食物不太想下口,但考虑到萨摩多罗的心情,李郅还是吃了起来。


 


“好吃吗?”萨摩多罗眨着眼睛,满脸期待地看着李郅。


 


“呃,好,好吃啊……”因为过于关注外形,李郅吃的时候是用吞的,没敢细嚼。


 


“那太好了!”,萨摩多罗从长椅上跳了起来,“这是我研究出来的韩式鱼籽年糕泡菜饭团,搞成外卖肯定大赚!哈哈哈哈,我真是个天才!”


 


“所以这是你做的?”李郅吞下了最后一块,突然后悔了起来,还是应该仔细品尝一下的。


 


“跟你说,我搞了一上午才做出来的呢!把最成功的一个留给你啦,不要太感谢我!就是你出来的太晚了,不然可以吃到热的,会更好吃的。”萨摩多罗坐回长椅上,晃着腿,看起来非常开心。


 


萨摩多罗有了得意的事情,第一个想到的是李郅,跑来和李郅分享,这件事让李郅觉得心里高兴,却又有点凄凉。萨摩多罗莫非连个同龄的朋友都没有吗?李郅想着,伸手揉了揉萨摩多罗的头发。


 


“你干嘛呀,我的发型都被你弄乱了。”萨摩多罗抱怨道。


 


但是李郅莫名觉得整件事有哪里不对,哪里不对呢?他突然灵光一闪,“萨摩,今天是周一吧?”


 


“对呀!”萨摩多罗漫不经心地回道。


 


“你不用上学吗?”李郅问,“你该不会是……逃学了?”李郅温柔的眼神变得狠厉了几分。


 


“当然没有!”萨摩多罗断然否认,眼珠转了转,突然神情悲伤了起来,“其实我请假了,因为四娘病了。”


 


“四娘病了?”李郅听了很惊讶,“昨天不是还挺好的吗?严重吗?”


 


萨摩多罗看着李郅,神情凄然,“严重,非常严重。她是被气病的,是被李老师你气病的。”


 


“我?”李郅有些懵。


 


“四娘说了,李老师钱都不要了,是不想教我了。李老师不教我,我肯定考不上大学,考不上大学,我们留在帝都干什么,还不如卷铺盖卷回老家去!你知道吗,她特别生气,气得脸都变大了一圈。她非说是我不听话把你气跑的,她一怒之下,啪地一掌,你猜怎么着?我们门口那个木桌你知道吧,木头的呀,一掌就给拍两半了。”萨摩多罗边说边比划,情景还原,活灵活现。


 


“我没有不教的意思,我现在就去找她解释清楚。”李郅站起来就要走。


 


萨摩多罗一把拉住了李郅的胳膊,“别走啊,着什么急嘛……她现在正休息呢,你过去会打扰她。”


 


“嗯……”李郅思考了一下,觉得确实贸然过去不太合适,于是顺着萨摩多罗坐了下来。


 


萨摩多罗却没有放开抓着李郅胳膊的手,低着头问,“你真的……不是不要我了?”


 


“当然不是。”李郅柔声道,“我只是觉得四娘太不容易。这些钱,与其给我,留着多给你买些好吃的不好吗?”


 


“不好……”萨摩多罗把额头贴在了李郅的胳膊上,“太吓人了……”


 


李郅突然心中泛起了酸涩,他把萨摩多罗拉进了怀里,抚着他的后背,“对不起,吓到你了。”


 


萨摩多罗脸埋在李郅怀里,蔫着声音问道,“那你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李郅的心此刻泡在泛滥的同情里,一片柔软,“嗯,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真的!”萨摩多罗抬起头,脸上哪里有什么悲伤痛苦,只有古灵精怪,“那陪我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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