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念慈君

钢筋直男周队长

摸鱼:

*一个似乎很难追的老周


1


小汪查到关宏峰的通话记录,邀功心切,心急火燎地闯进支队长办公室。进去之后才想起来,他这大概是第五百次忘记敲门,怕是又要挨一顿数落,不由得缩起了脑袋。


好在周巡并没有动静。定睛一看,原来他正趴在办公桌上,俯首于各色泡面盒和各类成功学畅销读物之后,背脊一起一伏的,睡得正香。此情此景之下,小汪不由得心生敬意,他师傅真是人民的好警察,为了工作可以说鞠躬尽瘁了。这不,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困了就抽着烟熬,这会儿才得空歇歇。


这段时间太辛苦,师傅脸色都不如以前好了!小汪凑近了些,心下感慨,师傅工作时虽然雷厉风行,但到底还是肉做的,不像关大顾问,全天在线还一直精神抖擞,看着都邪乎。


不凑近不要紧,他这一凑近,顿时有了意外的发现。周巡不是个畏寒的人,大冬天的穿件白毛衣就能活蹦乱跳,这会儿脖子上却绕着条围巾。围巾很长,绕剩下的部分被周巡搂在臂弯里,垫在脸颊下,像被小孩儿搂着睡的毛绒玩具。


问题就出在这围巾上,从它的款式、颜色、质地上看,分明是关宏峰同款没错了。小汪大气不敢出,轻手轻脚走出办公室,回去跟同事八卦起来:周队跟关队戴同款围巾!


没想到同事不以为然:这有啥好稀奇的。


小汪:此话怎讲?


同事:我觉得他俩有情况,要不你问问去。


能有什么情况?小汪一开始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他们周队和关队的关系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经不起推敲。越去琢磨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越会觉得扑朔迷离、浮想联翩。于是等周巡醒来后,小汪就背负着自己的疑惑和同事的期望,跑去拐弯抹角刺探军情了。


“什么同款,你小子不长眼啊?”周巡放下茶杯,恨铁不成钢地说,“这就是老关那条!我出现场他说看见我就冷,让给我戴的。”


小汪始料未及,说话愈发小心翼翼:“那……那您就一直戴着啦?”


“是啊。”


“睡觉时……也戴着?”


“那又怎么样,”周巡不耐烦时,反而更加温声细语、慈眉善目,“我和老关多少年的交情,那是铁打的革命友谊,怎么,羡慕啦?”


“那不能够。”小汪头摇成拨浪鼓。


“我能不能戴他的围巾?”


“能能能。”小汪又忙不迭点头。


“真是,”周巡理了理围巾,惺忪打了个呵欠,“有功夫想东想西还不如多琢磨琢磨案卷,听见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


小汪再走出办公室时,已经是一副偃旗息鼓的模样,跟同事说,周队跟我解释过了,说他直得跟钢筋一样。不信?不信你们自己问去,反正我打死不问第二回了。


2


周舒桐走进办公室时一个趔趄,险些栽倒。


“哎,走路小心点啊。”周巡说。


只见他正倚着跑步机擦汗,身上只穿了短裤背心,大片光裸的皮肤被晨光照得透亮,汗水顺着肌肉的轮廓往下滑。关宏峰没什么表情地站在一旁,替他拧开一瓶怡宝。


周舒桐身旁的赵茜倒十分冷静,呈上准备好的证物袋,一五一十地汇报起破案进展。周巡一边听一边喝水,从跑步机上下来时不慎脚滑了一下,关宏峰在一旁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等他站稳才收手,看得周舒桐眼睛都睁大了一圈。


关老师和周队长有情况,是她一早就知道的事。用关宏峰的话来说,这种感觉来自于无法用科学依据解释的女性直觉。且不说周队恨不得跟着关老师上厕所的监控力度,关老师他是什么人啊,他心里分明对一切都一清二楚,却好像完全不计较周队的冒犯,对方瞎折腾时他还格外配合,简直称得上纵容了。平时破案时,两人也是一唱一和好不默契,跟演电视剧似的。周舒桐在心里分析得头头是道,最后想,这可不妙。


小姑娘明白自己对睿智冷静偶尔又没正形的关老师颇有好感,而关老师万一真喜欢男人,那自己岂不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走什么神呢,啊?”周巡走过来敲了敲她的脑袋,“赵茜讲到哪了?”


周舒桐连忙道歉,接着师姐的话,认真复述起调查细节来。关宏峰摩挲着下巴听得全神贯注,听完拂袖而去,大约是找到什么突破口了。赵茜跟着他离开,周巡披上衣服紧随其后,但被周舒桐鼓起勇气叫住了。


“周,周队!我找你有事!”


“怎么了?”


“我,我就想问一个问题……”


“哎,你说我听,有问必答,包你满意。”周巡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和颜悦色道。


周舒桐观察着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你以前和关老师……关系怎么样啊?”


“以前?嗨,那可真是……”周巡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令人听不出他说的话里有几分脱线,又有几分真心实意,“那可真是忆往昔峥嵘岁月稠了。”


然后周巡顺势从抽屉里摸出一袋坚果来,边嗑边跟周舒桐扯了不少话,讲两人如何从不太对盘的师徒成为合作无间的上下属,从这个买凶杀人案讲到那个碎尸案,周舒桐再认真专注,最后思路也有点跟不上,多少有些一愣一愣的,只听周巡还在总结:


“现在虽然立场变了,案卷方面吧也有点过节,我呢也确实比较提防他们哥俩……”


“……他还是我……”


“……还是我最好的朋友。”


“砰砰砰!”


有人敲了敲门,周舒桐抬起头来,看见关宏峰正表情微妙地站在门口。两人的对话,不知被他听去了多少:“这里有点事,周巡你来一下。”


“来了来了!”周巡应道。


在突然出现的关宏峰面前周舒桐颇为心虚,毕竟私底下讨论别人好像还是不太礼貌吧……周巡倒像没事人一样,把嗑剩的果皮纸屑收拾了,大步走到门口。关宏峰把人拦住,理了理他的外套:“你穿严实点行不行。”


“谢了啊,我不冷,走了。”周巡连连摆手,越过关宏峰进走廊了。关宏峰回头,还是那副不动声色、云淡风轻的模样:“刚才你请教他什么了?”


周舒桐如临大敌,摇着头说不出话。


关宏峰的态度似乎和缓了一些,又问:“那他解决了你的疑问吗?”


“应……应该解决了吧……”言下之意,至少知道周队应该对您没意思了。趁关宏峰没说话,周舒桐赶紧鞠了个躬就小跑着找师姐去了,也不知道他领悟了多少。


3


高亚楠站在现场的尸体面前,端着记录册又添了几笔,大体情况已经分析得差不多。换在平时,周巡早围着她问东问西了,今天却连个人影都看不见。高亚楠心下奇怪,把小徐招呼过来:“这里发现了几处疑点,你看看周队在哪,把他叫来。”


小徐告诉她:“周队之前逮一个逃犯去了,这会儿刚回来,在车那边休息呢。”


“真够稀罕的。”高亚楠挑眉,“周队也知道休息啦?”


话是这么调侃,但她知道周巡平时确实比较辛苦,要休息也是天经地义,没有多说什么。她整理了一下记录册,划了划重点,便往停车场走去。周巡的车有一人多高,颇为显眼的耸在空地边缘,左边儿没人。高亚楠绕到另一侧,只见关宏峰靠着车门,正在翻阅技术科的一叠纸质资料。周巡歪着头靠着关宏峰的肩膀,脸上贴着胶布,手臂上涂着碘酒,嘴上片刻不停地吞云吐雾着。


“你们这是在……”高亚楠斟酌了一下,伶牙俐齿如她,一时也觉得眼前的景象相当魔幻,不好形容,“……花前月下呢?”


“呸。”周巡站直身体,不客气地吐出烟屁股,说话声音不大,但非常痛心疾首,“最近怎么回事啊,你们一个二个的,看见我俩在一块就都露出这幅表情,简直不可理喻。”


高亚楠笑了一声,揶揄道:“如果真是误会,麻烦也请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好不好。”


“是是是,我错了,我承认我刚才不应该靠着老关,太不规矩。”周巡敷衍地挥挥手,一脸不以为然,“我那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么。再说大家都是老同事了,靠一靠怎么了,老关都不介意,我介意什么呀。”


旁边的关宏峰一副工作到忘我的模样,面不改色地翻开下一页纸,八风不动,一声不吭,明显就是很在意又不方便说的样子。


高亚楠好笑地看看他,又看看周巡,心里跟明镜一样,心说你怎么不问问你老关同不同意这个说法?


不过还是工作要紧。高亚楠言归正传,向二人解释起凶手的杀人手法,关宏峰据此深入浅出地做了个侧写,确定了几条侦查方向,交代了周巡几句,就又去现场寻找蛛丝马迹了。高亚楠站在原地,手插在白大衣口袋里,看着周巡又点了一根烟。


“我真不知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高亚楠言笑晏晏地。


周巡支棱着长腿,伸了个懒腰:“别挤兑我啦!我特直,对老关真没别的意思。”


“有没有意思,可不是你嘴上说了算的。”


“怎么不算,我身正不怕影子斜,”周巡话锋一转,格外亲切地说,“如果没有你男朋友那档子破事,我俩没准还真能好上。说起来关宏宇这孙子还真够狠的,连小孩儿都不放过……”


“我们没有联系,不劳您旁敲侧击了。”高亚楠没好气地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走了。


恋爱神经迟钝就算了,没见过迟钝得这么独树一帜、坦坦荡荡的。高亚楠边走边在心里感慨,周队长平时这么一个玲珑心思,笑里藏刀的人精,那方面的脑回路怎么就那么不通人情世故呢。难怪同样是脑袋挂裤腰带上的人,人家赵鑫诚女朋友都换了好几任了,他周巡还单着。


这么一想,她都不由得同情起关宏峰了,本来就不是谈情说爱的料,还遇到周巡这么个难搞定的主。再这么折腾下去,这档子事多久才能有着落啊。


4


关宏宇昼伏夜出,扮作他哥,最大的阻碍和威胁就来自于周巡。他时常被周巡吓出一声冷汗,这绝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精明敏锐和好身手。对关宏宇而言,周巡行为难以预料,心思更为叵测,偏偏还喜欢顶着一张人畜无害春暖花开的笑脸,让人不好拒绝,真的比女朋友还难对付了。


这天查完案子,已是凌晨三点钟。警局不远处的夜宵摊亮着昏黄的白炽灯泡,其下时不时扑腾几只夜蛾。周巡拉着关宏宇的手,把他按在位置上。


“我看你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关宏宇试着跟他讲道理。


“嗨你这人,回去干嘛,回去有新鲜宵夜吃吗?”周巡大大咧咧地坐下,掀开菜单,“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宵夜,这老狐狸怕是别有用心。关宏宇不敢怠慢,慎重地选了几样他哥喜欢的菜。周巡点完菜又叫了酒,几瓶啤的,一小壶白的,摆在桌上,自斟自酌。自然也少不了抽烟,周巡呼出一片水汽和烟雾混杂的白,烟头火光在其间明明灭灭。他瞥关宏宇一眼,笑道:“老关你看我干什么,你也要抽?”


“……行吧,来一根。”


周巡手拢着火机,小心地给关宏宇点上烟,睫毛垂下一片柔和的阴影。关宏宇打量着他的脸,发现此时不难读懂他的表情。


他的脸上写满压力。


调查破案的压力,办公室政治的压力,与关宏峰对峙的压力。这些种种随着烟草和酒精一同慢慢消散蒸发,余下干净澈亮又有些茫然的目光,极清浅地摇曳着。


关宏宇明白了,周巡请自己吃饭是真的没什么目的,只是累了想散心,找个亲近的人吃个饭喝点酒而已。干这行的人,谁会没有累的时候呢。


这时周巡不知道是不是有点醉了,他半睁着眼睛,若有所思地盯了关宏宇好一会儿,盯得关宏宇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又重新提回了嗓子眼。


周巡说:“说起来,你应该也不是不知道,已经不止一个人在我跟前说了。”


关宏宇:“……”


周巡说:“我操他大爷的,我们有那么像一对儿吗。”


关宏宇:“……嗯?”


周巡又说:“其实跟你试试……也不是不行啊。”


关宏宇懵了。这题他怎么答,能申请场外援助不?


再看罪魁祸首,说完这话后扑通一声,趴在桌上便睡了过去,称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


关宏宇好不容易把周巡送到住处,回去和他哥交接时,简直声泪俱下。


“哥,你管管他啊,我真的招架不来……”


“我倒想管。”关宏峰听他说完来龙去脉,也觉得很无力,终于吐露了自己在感情上长久以来的无奈,“但据我观察,他一直把我当且仅当成挚友,真没别的心思。”


“我就想再等等,等他自己想通。改变一个人的性向有诸多风险,”关宏峰又说,“不宜贸然行事。”


大师级选手关宏宇听完业余亲哥的意见,又好气又好笑:“我的哥哎,你是瞎还是傻,他那都叫直,我叫什么?”


关宏宇说:“谈恋爱这档子事,形而上是行不通的,耽误时间。你赶紧生米煮成爆米花,把人搞定了行不行。”


关宏宇又说:“你听我说,你抽空马上去表个白,他周巡要是不答应,我就跟你姓。”


5


关宏峰在自家洗手间里环视一圈。水杯一个,牙刷一支,毛巾一条……简而言之,各种细节都非常缜密,没有丝毫可疑之处。


他打开门,来他家第八千次例行公事的周巡颠着身子,一脸嗔怪:“上个厕所怎么这么磨叽,麻利儿的让一让啊,我急。”


关宏峰把他让进洗手间,趁等他出来的功夫泡了新茶,又拿出若干零食摆在桌子上。周巡出来东张西望看见了,果然笑逐颜开,左手一块巧克力右手一块烤鸡地往嘴里放,最后把茶喝光了,说好喝。


关宏峰道:“你不是来喝茶的吧。”


周巡就笑:“没事儿就不能找你啊?”


关宏峰没说话。周巡看他两眼,敛去笑容,无可奈何又一本正经的模样:“行吧,其实我是来和你谈谈心,道道歉的。我知道你平时挺照顾我,我很感谢了,希望你不要有太多压力……”


他顿了顿,又补充:“我喝醉了喜欢满口跑火车,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你放心,我真没有那个想法,下次再有人说,我保证无情批评严肃处理好不好?”


关宏峰不为所动,步步紧逼,周巡略显警觉,一边后退一边举手投降状:“老关你别冲动啊……”


关宏峰已经把他抵在墙上,伸手拨了拨他略长的头发。


“你有没有想法我不知道,但我有啊。”


说罢便捏着周巡的下巴吻上去。


之前还口口声声没想法的家伙惊喘一声,居然没有抗拒,还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关宏峰心下懊悔,要是早知道这人这么不经掰,自己等那么久又是何苦。


但他转念一想,又对周巡的脑回路感到不放心。这人保不齐会产生什么误解,说些“这是交情好的证明”之类的话。关宏峰多镇定果敢的人,想到这里也是心有戚戚焉,因而退后一步。周巡抬起头来看他,一副被亲得七荤八素的模样,眼睛却很亮,略显喑哑的声音也热切:“老关……继续啊。”


这让人如何顾虑,又如何拒绝。


关宏峰就继续了。两人都极大地发挥了学习能力,这次没有那么多磕磕碰碰,简直可以说是如胶似漆。分开时周巡清了清嗓子,他的呼吸不太规律,舒朗的眉眼也已染上淡红,嘴上说的却不像那么回事:“老关哎,你也确实老大不小了…… ”


关宏峰顿感不妙,不敢相信地看向他。


“有需求我理解,但这个忙我可只帮一次啊,毕竟兄弟我也没什么经验……”周巡拢了拢衣服,潇潇洒洒的就要走,“学会了没,会了就赶紧找个女朋友吧啊。”


“你等会儿,”关宏峰说,“你给我站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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